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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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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宇宙飞船“先驱者 10 号”上的金色“问候帖”是一项慎重措施,考虑到在遥远的宇宙中,外星球先进文明世界在遥远将来的某一天会发现飞出太阳系的第一个人工制品。但是这项信息却已经引起了一场轰动。它已被仔细地研究过,但是研究者不是外星球生物,而是地球上的人类。全球各地的人们都研究这个信息,有的提出批评,有的作出各种解释,有的建议换别的方案。 报纸、电视节目、文学和艺术的小型杂志以及全国性的周刊广泛复制了信息上的图形。我们收到许多科学家、家庭主妇、历史学家、艺术家、男女平等主义者,同性恋爱者、军官、外交官及一位低音提琴教授的来信。一家雕版印刷公司,一家科学装饰品批发商,一家花毯编织厂和一家专门铸造银锭的意大利造币厂都复制了我们的信息板以供销售,顺便提一句,这些都没有取得发明者的同意。 绝大部分是赞同的意见,有些还特别热情。 瑞士日内瓦《论坛报》的街头巨幅广告宣传:“美国国家航空和航天局给外星球生命的信息!”有一位科学家这样写道,当他读到美国《科学》杂志上我们为金属信息板科学根据所写的说明后,第一次为一篇科学论文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一位佐治亚州雅典市的记者写道:“在某个难以形容的宇宙探索者拣起这份装在瓶子里的特殊信息之前,我们都早已离开人世了。但是,就是这种信息的本身,这种设想的胆识,确实在我和我所知道的许多人的心中,引起了一种激情,那是初次发现太平洋的巴尔博、最初使用显微镜的李文霍克、一位有仁人之心的人才能体会的激情啊。” 图: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墙上的自由画对“先驱者10号”信息版的一种反应——照片由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工程和科学》提供。 在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的一个建筑工地的围墙上,出现了一幅未署名的模仿信息上的男女人体的画像,这是秘密干的。草图和真人一样大小,招惹得当地居民纷纷前往作友好的拜访。我们希望,这种友好反应能为外星球人士树立一个榜样。 但是也有批评意见,并非针对脉冲星图而发,那是信息科学核心。批评针对的是那幅男女人体像。这一对人像原图是我妻子依据希腊雕刻和画家达·芬奇的风格创作的。我们并不认为画上的男女两人互不理睬。不把他们画成手拉着手是恐怕外星球收到者会误会这一对人是一个通过指尖连接起来的整个有机体。地球上也有先例:阿兹台克人和印加人居住的地区不产马,他们曾把骑在马背上的西班牙征服者识认为是一种双头的半人半马的怪兽。那一对男女站立的位置和姿势也不完全相同,这样四肢的柔软性也可得到表达——尽管我们完全知道,地球上流行的透视法和线条画法不一定很容易地为外星球收到者所理解,他们可能有自己的一套画画的传统方法。 有一次我在一本人类学的书中读到,一个人举起右手是一种“宇宙”通用的亲善手势,当然,按照字面不折不扣的宇宙通性是不太可能的。但至少这个善意招呼的手势表明了大拇指和其它手指是相对的。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举手致意,外星球生命看到了便不会误解人类的某一只手臂生来在肘部之处弯曲。 有一位写信人说透视方法太难表达。他敦促我们把完整的男女尸体送入宇宙,并说宇宙中的低温完全能起到防腐作用,尸体可供外星球生物作仔细研究之用。我们以超重为理由谢绝了这个建议。 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市的《刺儿头大学生》( Barb )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看法,认为画面中的男女还太拘谨老派,他们在封面上把画像登出时加了一个标题:“喂,我们来自奥兰治城①”。 这个评论触动了我在一对男女的表达上感到更不满意的一件事,虽然这件事差不多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为金属雕刻设计的原图中,我们曾有心把这一对男女画成代表一切种族。面像中那位妇女的眼内角有标志亚洲人的膜,别的一些地方也表明她的部分的亚洲人形象。男人画成宽鼻、厚唇和“非洲”的短发型。两个人都有高加索人的特征。我们当初曾希望让这两个人至少代表人类种族中的主要三个。最后雕版时保存了亚洲人的眼内角薄膜、厚唇和宽鼻,可是由于只给女人的头发勾出轮廓,在许多人眼里她就成了个金发女郎,排斥了亚洲遗传基因的可能。由原始图像复制到最后的铸件的过程中,非洲短发型变成了非“非洲”型的、地中海型的卷发了。虽则如此,金属板上的男女还是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人类的多种性别和种族。 E·考姆里奇( E. Combrich )教授是伦敦一所主要艺术学院沃伯格学院( Warburg Institute )的院长。他在《 Scientific American 》杂志上批评我们的男女人像,提出疑问:外星球生物的进化过程可能没有产生能看到可见光波长的视觉,他们又怎么能看到这些信息呢?答案来自物理定律。行星的大气层由于三种分子内的变动过程才能从最近的一个恒星或多个恒星吸收光。第一种是原子中单个电子能量状态的改变。这种转变产生于光谱的紫外线、X 射线和伽玛射线部分,倾向于使行星的大气层在这种波长下不透光。第二,在某一个特定的分子中,两个原子相对发生振荡时,产生震动转变。这种转变倾向于使得大气层在光谱中的近红外线区域变为不透光。第三,分子的自由转动使分子经受转动跃迁。这种跃迁倾向于吸收远红外线。结果,附近恒星的辐射穿透行星大气层的通常是光谱中的可见光部分和射电部分,大气层是不吸收这一部分的。 事实上,这一部分正是天文学家从地球表面探测宇宙的主要“窗口”,但是,无线电波长太长了,合理身长的生物是不可能用无线电波长的“眼睛”看出周围的形象的。所以,我们认为居住在整个银河系恒星周围的行星上的生物相当普遍地具有接受光频率的感官。 然而,即使我们假定这些生物的视力限于红外线范围之内(或者,单为假定起见,限于伽玛射线区域之内),使他们能在宇宙中截获“先驱者 10 号”,则他们仍然会拥有某些先进手段,能用扫描法看得出他们视觉频率之外的这块金属信息板,这个设想也许并不过分,由于信息板上镌刻的线条比镀金铝板背景的颜色深,即使在红外线区域内,图像仍然是完全可见的。 我们用箭头表示宇宙飞船发射轨道的方向,考姆里奇对此也加以指摘。他认为,只有象我们一样由打猎社会发展过来的文明世界,才能领会箭头的涵义。但是,要领会箭头的涵义,并不要求外星球人具有特别发达的智力。图中,从太阳系第三颗行星开始有一条线,线的末端停在星际空间的某处,那里画了一艘宇宙飞船的模样,正是信息的发现者所截获的实物。信息板也就正好固定在这个实物上,据此,我倒希望外星球生物能够进行学术争辩,追溯人类历史,推论出我们有过以打猎为生的祖先。 太阳系各大行星到太阳的相对距离刻在金属信息板的下部,用二进制的概念予以麦达,这种做法同样表示出我们通用的是以 10 为基础的算术。信息板上花了一些功夫画出人类有十个手指和脚趾。我希望,不管哪一种外星球生物都能推论出,我们用的是以 10 为基础的算术,我们中间有些人用手指计数。看到我们又粗又短的脚趾,他们也许还能推论出我们的祖先曾栖居在树上,我们是从这些祖先进化过来的。 信息示意图中有些地方成了心理投射的测验。有一个人担心地写道,这份信息图已经使人类大劫难逃。他说,美国拍了不少有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电影,很可能在播送电视节目的同时这些镜头也进入星际空间。从这些电视节目中,外星球生物可能毫不费力地推论出:(1) 纳粹分子是很坏的家伙;(2) 纳粹分子向前伸出右手来相互打招呼。信息板上男人的手势使这位读者错认为它和纳粹的敬礼同属一种动作,于是他忧心忡忡,怕外星球生物得出结论:是不该胜利的一方打赢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为了伸张正义,他们会马上踏上来地球的征途。 这封信与其说是反映外星球接收者的心理状态,还不如说是反映了投书人的恐惧心理。从历史上说,举起右手打招呼的手势确与尚武精神有关,但含义恰好相反:举起空不握物的右手表明没有携带武器。 对我说来,信息引来的最感人肺腑的反应是一些艺术作品和诗歌。爱姆·莫哈德( Aim Morhardt )先生是一位专画沙漠和锯齿山脊的水彩画家,他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比绍普市。可能不是出于巧合,这座城市正是控制“先驱者 10 号”的戈尔德斯通( Goldstone )巨大跟踪站的所在地。 莫哈德先生的诗歌是这样写的: “先驱者10号”:金色的信使 龙船巡遍了北方海区, 战斗的水手在寻求新地, 和风煦煦,殷勤的美人鱼, 低首向飞速的征帆频频致意。 在展翅高飞的时代里, 走遍了的大地一览无余, 陌生的珠宝,拓疆的功臣,俱往矣! 哪里再有未标明的航域? 今天,人类的形象又飞上无边的天空, 疾如流星,浑身裸露, 电神光神,您们要几年才能追上它的行踪? 多孤独呀,离逝离逝,只有你俩厮守, 人类的使者呵,前进,珍重! 祝你安抵远方的港口。 北爱尔兰贝尔德斯特市的斯旁伯格( Arvid F. Sponberg )先生写道:“先驱者 10 号”以及其它飞船的类似航行不久就会对诗人、画家和音乐家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先驱者 10 号”设想的本身就是一个明证。“先驱者 10 号”科学使命的价值和吸引力都是极大的。但是航行本身的设想,在想象力方面价值更大。“先驱者 10 号”的出航,使得艺术家接近这样的一天:他们会亲眼看到人类的新航行已经是实际的经验,而不再是幻想了。” 斯旁伯格先生为我们写了一首十四行诗: 新奥德赛 离去,远飞,天外,别了亲人, 九天信步,游子恁地刚强! 星光多娇,引它前驱翱翔。 烈日狂飚,助它银河驰骋。 一男,一女,是大地的遗孤, 是光荣的舟子,操帆熠熠, 还是星光流浪的吉普西。 高天不胜寒,问投宿何处? 如果在寒冷深邃的星间, 有着疑惧的目光在窥探, 透过舟上心血的结晶,看! 可看出脉冲寄托的寒喧? 灵巧的人冲开星际航程, 史诗呵,怎不讴歌带路人! 当然也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由人类设计的“先驱者 10 号”的信息,发向和人类十分不同的生物,后者可能迷惑不解。但我们认为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们是用一种宇宙通用的语言(除了男女人像之外)写下这些信息的。宇宙人不会通晓英语,俄语、汉语或世界语,但是他们一定和我们一样有着数学、物理和天文的知识。我深信他们不用花多大气力就能了解我们用银河系语言即科学语言写下的信息。 但是我们也可能猜得不对。英国幽默杂志《笨拙》有一篇文章,题目是“照巴黎《先驱论坛报》的说法,美国国家航空和航天局十位科学家中只有一位猜得出信息的含义。那么,宇宙人理解信息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这篇文章研究了宇宙人对信息可能完全曲解的情况,这是到目前为止最饶有趣味的一段描写。《笨拙》选出四位宇宙人的意见作代表。这段话应该对照着插图来念: “所以我还是要强调说,目前我们全在猜测,我们中间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图画下部虚点的含义。一种解释是,它可能是画给我们看的某个大城市的铁路图,但是我们感到,这种解释没有把箭头所示的一艘翻倒的游艇或是一把花园里用的泥铲考虑进去。图画中还包括一位金发裸体女郎。看上去非常象是某一个落后的行星送来给我们开的一则玩笑,可能是地球生物中流行的那种玩笑。” “作为有着十四条腿的瘦小的蜘蛛说几句”,从仙女座第九号行星的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说道,“我已经研究过来自地球生物的明信片,我嗤之以鼻。他们把我们这一物种画成漫画,而且画得又抽劣又不恰当,除了其它的歪曲,竟把我们的一条右腿画得比其它十三条腿都长。还有,后面直立的那个几何形生物明显地以背对着我们。另外那两个生物中的一个用十分下贱的姿势伸出五条触角。我们这些智慧蜘蛛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怀疑,这件东西是一份宣战书。右边画的那个生物显示出有从肩膀上射箭的才能,用意更是特别邪恶,不祥地预兆着我们将和地球生物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殊死的战争。” 另一个生物说,“不管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它不会无缘无故地长途跋涉来到这儿。我猜想,这件东西是想向我们传达某种信息。作为我们讨论的引玉之砖,我假定眼前的这件东西本身不是一种生物,而是某种人工制品。这个假设首先就可能说明了为什么这件东西至今还未开口说话。的确不是生物,它是发送过来的(很可能从某个原始的三度空间的世界发送过来的)。我要说,这是一幅图画或是一种密码,里面包含着向我们传递的信息。当然,信息的内容取决于那一边是上端。如果信息的内容很粗野,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妙极了”!半人马座 α 星上的生物给吓呆了。“妙极了!就目前掌握的材料来说,这是我们星球上第一次收到的前地球生物达·芬奇的原作。我们的望远镜表明,它确是达·芬奇的风格。无论如何,这次发现一定会有助于我们修正已有的有关地球智慧生命的一些资料。在此以前,我们并不知道地球那儿很暖和,警察们可以不穿衣服在外站岗,我们也不知道地球人的主要肢体明显地是由线来牵动的。让我们指望地球人会很快送一些简单的问候卡片来。” 有见地的社论可能首推《纽约时报》: ……那块金制的信息板对地球人更是一种挑战。尽管人类已经不可思议地掌握了宇宙天体规律的奥秘,把人工制品射向其它星体,可是在有秩序地安排地球本身的事务方面还是一筹莫展。甚至在我们设法寻找一项办法避免“聪明人”自毁于核战火的时候,一种越来越高的呼声警告我们,人类由于人口膨胀或滥用资源,或由于两者,都极可能耗尽地球资源。所以,送入宇宙的信标同时也是对地球本身的挑战:我们希望镀金雕像板在把信息送到的时候能够表明,人类那时还在地球上生存,而不是曾在地球上生存过。 “先驱者 10 号”的信息一直是一种乐趣,但价值不止于此。它同时又是一种宇宙间的罗沙哈心理试验,使很多人看到自己的希望和恐惧,抱负和失败,也就是看到人类精神的最黑暗面和最光明面的反映。 发送这类信息迫使我们考虑我们在与宇宙的对话中应该怎样来表现自己。我们希望传送给银河系其它地方某一超级文明的到底是怎样一种人类的形象?“先驱者 10 号”上的信息传递鼓励我们用宇宙的观点来思考人类自己。 “先驱者 10 号”的更伟大的意义不在于把一种信息传送到外层空间,而在于把一种信息送给了地球自己这一边。 ①加州奥兰治(Orangc)城以保守老派著称。——译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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